果如所料,再没有人暗缀他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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寇仲与徐子陵分手后,在附近一间酒馆内与查杰会合。两人坐在一角,叫来几味小菜送酒。
寇仲把与青青和喜儿相识的经过,详细道出,最后下结论道:“正因她们有不愉快的经历,为此对男人抱很大的提防戒心,她们最需要的是安全感。所以小杰你必须以诚意打动喜儿,花言巧语适得其反。也不能表现得太窝囊,因她们会觉得在乱世中只有英雄了得者才有能力保护他的女人。不用怕!我会在旁为你摇旗呐喊,但要争取喜儿的芳心,说到底仍是得靠你自己。”
查杰心大心小的道:“怎样靠自己呢?”
寇仲以专家的姿态教导道:“像这样便不成,一副全无信心的窝囊样儿。我不是故意抬捧你,你和喜儿确非常匹配,说外表,小杰你长得高挺英俊,论实力身份,你不但武功高强,更是我少帅军的中坚人物,李世民当皇帝后,你的前途将是一片光明,做官做生意任你选择。”
查杰给他说得很不好意思,胸膛终挺起少许,道:“多谢寇爷鼓励,可是我对着喜儿时从来不敢说话,这恐怕早在她心中留下很坏的印象。”
寇仲欣然道:“放心吧!她根本记不起你。”
查杰剧震色变道:“甚么?”
寇仲暗怪自己口不择言,补救道:“所谓记不起是指她对你的言谈态度,而我的意思是指一切可重新开始,且不说话有不说话的好处,令她不会认为你是花言巧语,而是老实可靠的人,你可以用眼神和行动争取她对你的好感。”
查杰茫然道:“难道我不说话的只呆盯着她吗?”
寇仲头痛道:“当然不是要你扮哑巴,否则你们的感情如何可进一步发展。唉!夫妻应是宿世的冤孽或姻缘!你就做回平常的自己,当我刚才说的全是废话好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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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封府的书斋内,封德彝听毕徐子陵报告的现况,点头道:“这方面没有问题,既有尹祖文参与,裴寂肯定会为你们说好话,既有李渊支持,开设钱庄水到渠成,但你们如何运来至为关键的五十万两黄金,作发行钱票的本金?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,真的司徒福荣恐怕亦要费一番工夫去筹措。而铸成刻上你们未来钱庄宝号的金锭,更要尽快送往各地钱庄扬威坐镇。”
徐子陵欣然道:“当年我们曾从宝库取走大批黄金,超过百万两之数,到现在只用去小半,现已随船运来。为护送这笔黄金,所以今趟虽大批好手随行,仍不致惹人生疑。”
封德彝喜道:“原来如此,你们这招请君入瓮的手法,非常高明。”
顿了顿续道:“建成将于明天回长安,好迎接毕玄。傅采林的队伍据报于五日前抵山海关,应在十天内到长安,有甚么事,最好于这几天内尽快办妥。”
徐子陵沉声道:“寇仲想见李神通。”
封德彝微颤一下,道:“目下是否适当的时机?他与元吉会于后天回来,就怕一个不好,我们全盘大计势付流水。”
徐子陵道:“寇仲曾救李神通一命,我们……”
封德彝截断他道:“救命之恩在这情况下能起的作用不大。要说动李神通,最好先说服秀宁公主,她和李神通的关系最密切,由她向李神通说项,会事半功倍。若她不同意,仍不会出卖寇仲。”
徐子陵暗为寇仲头痛,却不得不同意封德彝的看法,点头答应,道:“见秀宁公主可通过沈落雁安排,不用劳烦封老。”
封德彝道:“若李神通肯站在我们一方,再由他说动萧瑀和陈叔达,当比较容易。哈!你徐子陵和寇仲已成信心的保证,有你们全力支持李世民,谁敢怀疑有绝大成功的机会。”
徐子陵叹道:“我见过石之轩哩!”
封德彝一呆道:“见过石之轩?”一时似仍未能明白他这句话的含意。
徐子陵把情况如实告之。道:“这么暴露身份,真不知是福是祸。”
封德彝沉吟片晌,道:“可以不暴露身份,当然最理想。想不到竟有连接国岳府和太极宫的秘道,凭你们的实力,事情非是没有成功的机会。此事你们最好能拖至世民回来后,待一切部署妥当时进行,如此安排,我想石之轩很难反对。”
徐子陵受教道:“理该如此。”
封德彝笑道:“此事有弊有利,至少没有人怀疑你们会和李世民合作,因为石之轩与慈航静斋一向势不两立,外人还以为石之轩是投向你们的一方呢。”
徐子陵苦笑道:“这或者是唯一的好处。”
封德彝肃容道:“石之轩是天生邪恶的人,喜怒难测,偏又具有无限的破坏力,始终是我们的心腹大患,所以定要在起义前毁灭他,否则随时会令我们功亏一篑。他绝不容统一天下的人是李世民,因那代表慈航静斋获得全面胜利。”
徐子陵点头道:“封老看得很准。了空大师刻下寄身东大寺,明天我会去找他商量,他该比我们有办法。”
封德彝道:“还有一件事提醒你们,小心你向我提过尹祖文的七针制神,只要他生出怀疑,随便抓起你们任何一个人,一下辣手,很易追出我们所有的秘密来。”
徐子陵想起雷九指当日的苦况,要经过长时间的疗养才康复,不禁生出了不寒而栗的感觉,道:“最有可能被抓起来的人会是蔡元勇或匡文通,那我或寇仲会教他们吃个大亏。”
封德彝道:“你们把五十万两黄金藏在何处?”
徐子陵道:“藏在司徒府外秘处,包保没有人知道,是在晚宴前完成的,否则难逃池尹等人耳目。”
封德彝道:“你们做得很好,直到此刻仍没下错半步棋。”
徐子陵告辞离开。
【卷五十八 第四章 公主之心】
卷五十八 第四章 公主之心
雪粉忽降,登时把整个长安城笼罩在美得化不开白色梦境般的气氛中。
就在这不平凡的晚上,寇仲偕查杰抵达风雅阁大门前,微笑道:“我仍是不放心,要再提醒你一句。”
查杰正紧张得耳根红透的忐忑当儿,寇仲的话令他更添不安,当即恭敬道:“少帅肯指点,属下非常感激。”
寇仲按着他肩头哈哈笑道:“就是他奶奶的熊,明白吗?”
查杰听得一头雾水,不知其所云,早给寇仲推进风雅阁去,把门的数名打手样儿的仆役纷迎上来,其中较年长的一个道:“请问两位大爷是否有预订厢房呢?”
寇仲最爱与这类小混儿打交道,因可重温扬州童年时的旧梦,且比谁都明白他们的处事方式,斜目兜他一眼,淡然道:“就告诉青青夫人说是打马球的那个蔡元勇来了!”
查杰事前怎也想不到寇仲会以这种方式带他去见喜儿,而不是从后园偷进去,悄闯香闺诸如此类。
众汉无不动容,显是打马球的蔡元勇已成长安家传户晓的英雄人物。
领头年纪较大的汉子忙喝道:“还不立即为蔡爷通传。”
一汉领命而去。
那发令的汉子堆着笑脸,打躬作揖道:“原来是蔡大爷,小人周宝,曾赖蔡爷和匡爷助皇上大破波斯鬼子,带挈小人狠赢一笔,请随小人来。”
寇仲和查杰听得面面相觑,这才明白众汉轰动的原因,而蔡元勇和匡文通亦因长安炽盛的赌马球风气名传全城。
寇仲不解道:“没有分出胜负,应作平手论,周大哥如何赢钱?”
周宝欣然道:“当日的盘口是我们胜一赔九,波斯鬼胜一赔一,平手则以买赔率高的一方胜,这是六福订的规矩,也有一赔三的赔率。”
寇仲心忖又是池生春的好事多为,此人不除,对长安的民风有害无利。
周宝领他们到一间厢房坐下,寇仲倾耳细听,丝竹管弦之声响彻阁内每一个角落,笑道:“你们的生意非常兴旺。”
周宝低声道:“若非纪小姐回乡探亲,生意会更好。”
说罢告退离开,自有俏婢进来斟茶奉巾,侍候周到。
到剩下两人时,寇仲向紧张至呼吸困难的查杰轻松的道:“现在长安是外弛内张,表面看不出甚么,事实上城中各大势力正倾轧角力,而我们则成为尹祖文和池生春的点子,其他人都不敢沾惹。所以我们须趁此形势,在长安建立四处胡混的形象,愈骄奢放纵,愈夜夜笙歌,终日留连赌馆青楼,愈可方便我们四处活动,让敌人失去对我们防范之心。”
查杰哪有心情装载这些话,只点头算是明白。
环佩声响,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青青姗姗而至,她早晓得蔡元勇是寇仲,只是没想到寇仲会以客人的身份公然到青楼来见她。甫入门娇嗔道:“给蔡爷你吓奴家一跳,现在心儿仍是忐忑乱动呢。”
寇仲连忙起立赔罪,坐下后道:“这位就是我说过的小杰,他对喜儿情深一片,嘻!”
查杰大窘,差点要掘个洞钻进去,怎想得到寇仲坦白至此,整块嫩脸像火烧般滚烫。
青青美目往他飘去,微笑道:“果然有点眼熟,唤!我记起哩!是船运公社的人,第一趟是给人硬架进来的,脸红红的不敢说半句话。”
查杰尴尬至无地自容,垂首道:“唉!我……”
寇仲微笑道:“小杰是我手下头号大将之一,随我多年,我敢保证他是喜儿最理想的夫婿,为喜儿的终身幸福,烦姐姐帮个忙撮合他们,不成功的话小杰只好自叹福薄,我要走啦!请姐姐多照顾小杰。”
查杰大吃一惊,差点抱着寇仲不让他离开。
寇仲先一步把他按回椅子里,哈哈笑道:“姐姐看吧,这是否一位品性纯良的年轻人,更非是巧言令色、拈花惹草的货色。不要看他怯怯羞羞的样儿,事实上他身手不凡,江湖经验丰富之极,异日就由他充当保镖护送你们到梁都去。”
查杰开始有点明白寇仲的“他奶奶的熊”此话的含意,就是豁出去见个真章,以快刀斩乱麻,直截了当的看他和喜儿的姻缘是否天定。
青青一阵娇笑,挽着寇仲的手送他出厢房,道:“放心去吧!既然是你力荐的好兄弟,姐姐当然会尽心撮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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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子陵怀着一颗警惕的心,轻敲沈落雁闺房的窗牖,送入暗号。
夜空被轻柔的飘雪填满,有种动中含静的美态。这或是春暖花开前最后的一场瑞雪,不经不觉下,三个月的冰封期接近尾声。
他对沈落雁是不得不小心,沈落雁一向对男女关系态度随便,即使嫁作人妇,仍是任性如昔。
“咿”!
窗门开放,沈落雁如花玉容出现在暗黑的室内,喜孜孜道:“算你识相!若你今晚不来见人家,明晚我去寻你的晦气。”
徐子陵暗自心惊,目光不敢移往她只穿单薄亵衣,尽现诱人曲线的身体,轻轻道:“我要进来哩!”
沈落雁忽然探手,捧着他的脸颊,凑过来道:“可知人家很挂念你呢!”毫不犹豫往他嘴唇轻吻一口,接着往后移退。
徐子陵拿她没法,纵身而入。
沈落雁关上窗门,一把拉着他的手,往绣榻走去。
以徐子陵的定力,也心儿忐忑乱跳,不知她会否硬架他上床?既心叫糟糕,又大感香艳刺激,虽然明知绝不应有此感觉。说到底他对沈落雁非是没有好感,而她此际更诱人至极。从初遇时见她在战场上指挥若定、风姿绰约的美丽形象,早深种在他心田中。
幸好沈落雁只是着他在床沿并排坐下,徐子陵心中一动,把仍是温暖的被子取来,为她紧裹娇躯,道:“小心着凉!”
沈落雁倒没想到这是徐子陵怕抵不住她诱惑而采的安全措施,还以为他关心熨帖,感激的道:“子陵真细心。”说罢把螓首温柔自然地枕在他宽肩上。
徐子陵收摄心神,保持冷静,否则若让沈落雁听到他心儿乱跳,会一发不可收拾。道:“情况如何?”
沈落雁闭上美目,幽幽道:“你说是哪方面的情况?子陵不想知道人家为你担心得要命吗?在洛阳之战的激烈时刻,我真害怕你和寇仲捱不过去!”
徐子陵道:“那是过去了的一个噩梦,我还未有机会谢你,如非你着希白来援,我和锋寒肯定没命。”
沈落雁梦呓般轻柔地道:“我们还用说这些话吗?魏征明天随建成回来,我尚未有接触他的机会。”
接着又道:“眼前最大的烦恼,是皇上受小人唆摆,认定杜如晦和房玄龄两人是怂恿秦王毒害张婕妤的策划者,幸好他两人均随秦王在关外,否则早被李渊像对付刘文静般干掉。你可知刘文静对医药颇有心得,与房杜两人过从极密,这才是刘文静被处死的主因。”
徐子陵早从封德彝处获悉李渊对两人的猜忌,闻言仍大感头痛,如李世民南回长安,李渊立即要他把房杜两人交出,那时该如何应付?沉声道:“立即通知秦王,想个借口,把他们留在洛阳。”
沈落雁摇头道:“行不通的。皇上在诏书中指明房玄龄和杜如晦是须随秦王回来的人,倘不遵从,等若违抗皇命,秦王立要获罪。”
徐子陵道:“你的消息从何而来?”
沈落雁道:“是秀宁公主告诉我的,在长安,我是她唯一可谈心事的知己,可以谈她的二兄,更可谈寇仲和你。”
徐子陵道:“可否安排我与她见个面?”
沈落雁坐直娇躯,目光闪闪往他瞧来,不解道:“见她有甚么用?徒令她左右为难。”
徐子陵道:“她是明白事理的人,更有悲天悯人的好心肠,若她肯站在秦王的一方,我们可透过她去说服李神通。”
沈落雁动容道:“李神通是我们大有机会争取到的人,先不说他一向与秦王关系良好,至少他是个上惯战场的人,比李渊更明白秦王是李唐唯一的希望;更重要是他深悉寇仲联合宋缺的威力,权衡利害下,他当知取舍。但若不能说服他,必须立予格杀,我们的计划是不容任何人破坏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