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又曰:“子画图中多有窍,何也?”曰:“斯窍也,非采取交会图之窍也。盖一阴一阳之谓道,往来不可穷。用之,则充塞于一身之中,是此物之作用。不用,则归藏于心田之一,了无形像。然则何物耳?○○,意之主耳。左属阳,右属阴。到这里,方是返太极处。曰,返太易者,自太极。返太极者,自太和。致太和者,自阴阳始。故曰,阴阳和而风雨时,嘉禾生者。譬之若此。大衍五十,天数一,地数二。天三地四,天五地六,天七地八,天九地十。阳奇阴偶。天数二十五,地数三十,合而为五十有五。大衍之数五十,去五以象五行者,后之鼎内外 是也。又就其中克一,象太极之不动,其用四十有九。又就其中克一,以为鄞鄂,其用四十有八。学人行炉鼎用火之法,以四卦为主,以六十卦为用,存乾坤坎离也。又以大衍图求其象,则循环之理明矣,周天之法泄矣。如或未明,更请看炉鼎图论云。”
蟾 光 论
太虚廖廓,皓月灿然。雪浪翻腾,金蟆吐耀。人见月之所以明,而曰金格盛,则月明焉。孰知金之所以生者,自月而产也。人见金之产于月,而不知月之明,本出于日也。
月者喻元性也。水,喻坎官也。金蟆者,喻一点真阳之窍也。元性喻月,性之用也。
性之初见如星大,园陀陀、光烁烁,未足以见性。但气质之性稍息,而无性略见。如云开则月见,顷合则亦然耳。至于不时时存之,则可没,与见未见时无以也。
故金丹之士,才见此物分明,便是元气产矣。遂以而用之,譬之见贼便捉,毋使再逸。然以之收于鼎器之中,而一点元气之真,终不可得出矣。
以丹田为目,以心动中元性为月,目光自返照月。盖交会之后,宝体乃生金也。
月受日气,故初三生一阳者。丹既居鼎。觉一点灵光,自心常照而无昼夜。一阳生,于月之八日,而二阳产矣。二阳者,丹之金气少旺,而元性又少现。自二阳生,于 望,而三阳纯矣。三阳纯者,是所谓元性尽现,即前谓无形之中也。一阳纯生时,但觉吾身有一物,或明或隐。二阳生时,则遍体生明矣。三阳生者,则光不在内、不在外,但觉此身如在虚空。亦无身,亦无虚空,亦无日,亦无月,常能如此则禅定也。但丹士若生于有,而不能采真空,而以无为用也。
既至于此,而金丹且半,何也?且元神见矣,而未归丹于鼎,混精气而为一,所以为半矣。更说他后一半底道理。月既望矣,十六而一阴生。一阴者,性归于命之始也。自一阴生,至于月之二十三而二阴产矣。二阴者,乃性归于命三之二也。自二阴生于月之三十日,而三阴全矣,三阴乃性尽归于命也。性之全体见,绵绵若存之时,则性反乎命内矣。方其始也,以命而取性,性全矣。又以性安命,此是性命天机括处。所谓性命双修者,此之谓也。
天机至密,无尽泄矣,到此际则金丹之全世。始于火候,凡一日用度,则一日养之。百日之功,而婴儿产矣,故吾以月为之喻,取其交会相照之理也。月明实本于金,金之性实出于月。百炼愈坚,万劫不坏。盖金,日也。月性也。火,日气。金入火而复于元性之真,可以炼成至宝,号为金液还丹。故修丹者,始焉取金。为金生水,交合之理显,而籍土以成之。故城廓基址,元始非托真金药,而固济提防之。炼成纯金,故曰金丹。
炉 鼎 图 论
鼎之为器,非金非铁。炉之为具,非玉非石。黄庭为鼎,气穴为炉。黄庭正在气穴上,缕络相连,是为炉鼎。阴阳为炭,以烹以炼。
夫黄庭之在身上,交会之顷,乃元气立之际。此时正开,而丹落于其中,逐固之。所谓水银实葫芦里,闭塞其口,置深水者也。水银,铅汞也。葫芦,黄庭也.深水者,水犹气也。闭塞黄庭,隐藏丹母,而置于气会之地,达者审之,得其趣也。虎啸风生,龙吟云起。蟋蟀吟秋,蜉蝣显阴。万气归鼎,而封固愈密,烹炼愈坚,此炉鼎之所以有也。
万卷丹经要旨,图画立象,本使人得象忘言。后之学者,皆泥象寻真,各求诡论。岂知夫至道不繁,枢纽阴阳而已矣。如以天一生水云云之数而言者,此亦不过明水火之流行耳。如以四时八节而言者,此亦不过喻天地、阴阳消长耳。秘其母而言其子,故知之者鲜矣。
用成今所以着为此书者,皆弃枝叶,而言本根。本根有而枝叶自芳。盖古人不欲言,而余言之。道中君子,宜体此意,毋以小道观焉。依此而行,神仙可立跻也。
或问,炉鼎之体明类,炉鼎之用,亦愿闻焉。天地间百卉、草木,万类散殊。冬至之后,阳动于下。则枯水重荣,百草萌芽。蛰虫奋发,万类熙怡。造化岂有心而生万物?万物亦何心而望造化?盖一气之动,万类感而然耳。天何心哉?物何心哉?至于百卉,花开结实之际,正药物循环之时。落叶凋芳之际,正药物归根复命之时。可喻古人警药物产、降而成丹,莫有出于此者。但不可泥于无心,使其自浮自沉。亦不可泥于有心,而驱驰逐火。但绵绵若存,知其无,守其有。知其白,守其黑。静中行火候,定里结还丹。赠之以中。
神 室 图 论
神堂者,元神所居之室,鄞鄂是也。人知立鄞鄂之造化,显然彰露矣。仰不知有室而无主人,何取其为室哉?然主人虽无,
而主人之胎,亦在乎一室之中矣。如怀孕然,十月之间,母呼亦呼,母吸亦吸,但气未足耳。气足而形完,一点灵光人于其中,则攸然而生。啼哭锵然,纯乎其人矣。此乃鄞鄂成,而神归于室之时也。神归其室,则所谓得其一,万事毕矣。
盖交媾之后,神光垂,而烛乎玄珠矣。精华升,而产于玄珠矣。真铅则元气矣。精、气、神亦先有胚胎在其中矣。火足气充,则元精、元气、元神尽合而为一,故婴儿产矣。婴儿岂自产焉?火烁尽群阴,而胎始脱,到此方是产婴儿。
吾尝谓古人画炼丹之图象⊙,○固鄞鄂也,此一点安,逐不知安一点于中之道。暂结终散,猛火空烧,而离坎逸矣。夫此一点产于外,而顺于后天者。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万物。皆从此。常人为之,志士反焉。逆之而产于内,则长生久视之道存矣。
岂非归根复命乎?命复归根之由,深根固蒂也。深根固蒂之道,自澄心、遣欲。澄心之理,屏视去听。如孔子曰:“非礼勿视,非礼勿言,非礼勿听,非礼勿动。”此便是真实道理。但德教欲行于世、用于时,故以礼为之防。
所为安心者,喜、怒、哀、乐各等耳。忠、恕、慈、顺、恤、恭、敬、谨,则为真心。修丹之士,则以真心亦为妄心。混然返其初,而原其始。却就无妄心中,生一真心。奋天地有为,而终则至于无为也。若释氏之所谓真心,则又异焉。放下六情,了无一念。性地廓然,真元自见。一见之倾,来往自在。盖静之极,至于极之极,故见太极。则须用一言半句之间,如死一场,再生相似。然后可以造化至机,而为不生不死之根本,岂易窥其门户耶?
火 候 图 论
《易》之为书,三百八十四交。火之为数,三百八十四铢。故舍乾坤以为鼎器,坎离为药物。
之外,初一、用屯、蒙。初二、用需、讼。初三、用师、比。初四、用小畜、履。初五、用泰、否。初六、用同人、大有。初七、用谦、豫。初八、用随、蛊。而金计半斤。初九、用临、观。初十、用噬嗑、贲。十一、用剥、复。十二、用无妄、大畜。十三、用颐、大过。十四、用咸、恒。十五、用遁、大壮。十六、用晋、明夷。十七、用家人、睽。十八、用蹇、解。十九、用损、益。二十、用夬、垢。二十一、用萃、升。二十二、用困、井。二十三、用革、鼎。而水半斤。二十四、用震、艮。二十五、用渐、归妹。二十六、用丰、旅。二十七、用巽、兑。二十八、用涣、节。二十九、用中孚、小过。三十、用既济、未济。顷刻而周,周而复始。自日月运行,一寒一暑。天地氤氲,万物化醇。倒造化,翻乾坤。窃宇宙,盗阴阳。达天地之至道,始可与言此也。
或问乾、坤、坎、离之体。
曰:“周天火候之时,坎离交矣。坎离交,则乾坤交会矣。夫天道下降,地气上升,乃乾坤之用也。坎者,乾交坤也。离者,坤交乾也。其他卦象,不过设体耳。亦不可泥象寻爻,而火候之法始见。”
又曰;“似子言之,不过范围天地,运行日月而已。而炉鼎图又列八卦于鼎中,火侯图又升五位于泥丸,布平桥于卯酉,何也?”
“天机固不容泄言,既至此,隐之何为?且河出图,洛出书。天尚自泄,况千人乎?”
客曰:“止。余闻泄天机而殃及九祖。”
“独不闻度一人,而福及九祖乎?吾以吾之丹法,尽底无隐,而传于有缘之士。苟有信士,一人为仙,某岂无功乎?”
客曰:“子之用心,非某能知及之。”
曰:“是炉也,是鼎也,乃进火,进水之理耳。水、火无过一气耳。气之升也,吾以心接之,即火也。气之降也,吾以静待之,即水也。此绵绵若存之时,子午进用之功也。斯时也,方是偃月炉具之时。夫性见则气生,气生则金生,金生则气多,气多则金愈旺。此二者交相为用也。金旺于中,烛破浮云。露出一勾真性,如月之明,乃偃月炉也。存养之义,则金气盛而全尽,烛见一轮明月,乃全性也。既见全性,又返金性,则吾身皆真性、命为之主。此用火之时也,盖二者未融为一,而用火炼之,炼作纯金也。包含性命,通体皆阳。浮沉自在,爱日恋月,好游顶门,时至道成。奋厉而脱,霹雳一声,身非我有。吁嘻!人人可以如此而成功。人而自弃之,若是可哀也哉!余见总篇,方其九转既周,沐浴已竟。火力终焉,一星不灭。故动 ,一风以吹之。巽风者,鼎下之片缕耳。阖则为乾,辟则为巽,阖则为嘘,辟则为吸。何以能开辟?亦无非一意使之然。”
或曰:“巽,西方之位。以子所言,巽乃中宫。毋乃反乎?”
曰;“西方者,巽之用也。中宫者,巽之体也。吾自心生一意,而降于巽位,其象始辟,则吾言实兼体用而训也。继之以乾。乾:金。而火乃金精,故遇而炎火张设。须坎以抑之,抑之而不能止,则有反攻于下之患。故止以良,而又嘘以巽。巽上一画属阳,止火非阳不行。故遇震而稍焰,遇离而复炎。又止以坤。坤,水也。火从水起,如遇其兑。兑,又西方之卦也。故自尾闾,徐徐升上,而至泥丸。顶为天门,为正午之地。午属火,遂加煌。又接之以心。心,火也。接者,神也,乃神火也。又加煌。至卯酉,若直下则刑德临门,危其大哉!故一立而各为二道。今日之卯酉,昔日之坤、艮也。火,气也。气降而复升之理,故归于肾府,化为真水而用之。盖文火性柔而难化,遇卯木必克土。遂以火克木,则土不受克矣。武火性强而易化,降自酉。酉属金,金生水,归于鼎。”
曰:“何谓文,何谓武?”
曰:“文火自三关上至于天矣,武火是午宫与心火也。大凡火侯,只此一场,大有危险。丹士宜一战而胜,则天下定矣。平日周天火候,切不可以为则也。然此亦不可执着,彼亦不可执着。”
庆云开尽现鸿蒙,仿佛空中见祖宗。
风定七星还在水,依稀残韵上飘空。
阴 尽 图 论
张子一日坐于幽室,形忘气化。倏然两耳风生,始如秋蝉鸣隔岸之翠柳,终焉若闻九天之箫。韶韵恍然,有一人立于旁,耳、目、口、鼻与张子无异。指张子而骂曰;“吾自太易以来,为子所役,略不瞬宁,何罪于汝?”
张子不觉失笑而无声,默谓之曰:“来,吾与尔言。汝言固是,但尔为我苦邪?我为尔苦邪?姑坐以叙。”
曰:“我先以来,本无事。与子同居之后,寤寐亦相持。移像累劫,而不自如。置我沙漠、风霜之地,既令我归东,又令我归西。种种相魔。自顷以来始蒙慧以室庐,养以调息。美则美矣,但晚也。”
张曰:“非吾之过也,乃六欲之贼使之然也。子微而隐,彼显而彰。否知有彼,而不知有此。譬之瞽者坐舟,但知舟之日去千里,而不知撑者实劳也。使不欲舟行,则撑者暇矣。”
似张者欣然曰:“几失君!吾有百炼之坚刀,可同剿此贼,而去其根后,同入规中时,然后行,独步金阙。”
张子曰:“唯唯。”
见黄光四进,五色焕然。观者听其言曰:“去贼之道不宜急,急则反受其敌。”
始然力不胜,其祸乃可必。纵放任余心,守之常将息。或作狡诈形,视之常无尔。一战定三清,万魔俱屏迹。
总 论 金 丹之 要
夫人之身,大而则可以取象天地,包容万汇,变化莫测,灵通玄妙。百姓日用而不知,故金丹之道鲜矣。
夫金丹之道,贵乎药物。药物在乎精、气、神。神,始用神光,精,始用精华,气即用元气。精非气不盈,神非气不充。精因气融,气凭精用。气因神见,神凭气用。
且以吾身之天地言之,自太极既分,两仪判矣。两仪生四象,四象生八卦。八卦立,而天、地、人之道备矣。天以动为体,地以静为体。天地之气,往来不息,而日月行乎其中。盖父母媾形育我之后,始生脉络也。自形完之后,始生缕络。反若元性之虚无,谷道筋条,殆似草茅之郁茂。此乃之先天气,为先天之道,此金宝之至言也。